假如来到斗罗大陆
我一睁开眼,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凉意,抬手想揉眼睛时,却发现视线里的“手”变得陌生——那是一只覆盖着雪白长毛的爪子,肉垫是淡粉色的,爪尖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轻轻蹭过脸颊时,竟带着丝绸般的顺滑。
环顾四周,这里像是被冰雪与星光揉碎了的秘境。脚下是及踝的软雪,踩上去悄无声息,雪层下隐约透出淡金色的光,像是有无数细碎的萤火在雪底流动。不远处生着一片半人高的草,叶片是半透明的月牙形,边缘泛着银辉,风一吹,草叶相碰发出“叮铃”的轻响,像是碎冰在碰撞,这大概就是月灵草吧?
草从中央嵌着一汪泉眼,泉水不像寻常水那样清澈,反倒泛着牛奶般的白晕,水面浮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光膜,光膜随水波轻轻起伏,偶尔有雪粒落在膜上,会被瞬间弹开,化作一缕白烟消散。泉边的雪总保持着半融未融的状态,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,岩石上爬着些银色的藤蔓,藤蔓上结着米粒大的光珠,亮得像被揉碎的星星。
空气里飘着清冽的冷香,像是雪后初晴的风裹着花蜜,吸一口,连肺腑都觉得被熨帖得暖暖的。远处传来模糊的“簌簌”声,不是风声,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里穿行,却始终看不见影子,只有月灵草的光在风里明明灭灭,把周围的雪映照得忽明忽暗。
我试着撑起身体,四肢落地时竟异常稳当,像是做过千百次。低头看时,才发现浑身都覆着雪白色的长毛,蓬松得像一团揉松的云,毛发间隐约有银色的光流淌,抬手(爪)摸去,竟感觉不到丝毫重量,只觉得暖融融的,像是裹着一层流动的月光。
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扫过雪地,回头一瞧,心脏猛地漏跳一拍——那是九条蓬松的尾巴,每条都有半人长,尾尖染着柔和的金色,像是被夕阳吻过的雪。尾巴摆动时,尾尖的金色会拖出淡淡的光痕,光痕落在雪上,竟让那处的雪瞬间化作细小的光粒,簌簌往上飘。
再抬头,无意间瞥见泉水中的倒影——额间生着一对小巧的白玉角,角上缠着半透明的光带,光带末端坠着星星点点的金粒,随呼吸轻轻晃悠;眼睛是冰蓝色的,瞳仁里映着月灵草的光,像是盛着两汪融化的冰川,明明是冷色调,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和。
爪尖踩过的地方,雪地里竟慢慢钻出细小的绿芽,芽尖顶着金色的花苞,像是下一秒就要绽放。我愣在原地,看着泉水中那只陌生又熟悉的白狐,忽然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“呜”,声音细软,带着点茫然,竟让周围飘动的光粒都顿了顿,像是在回应。
雪粒落在鼻尖时,九条尾巴已能随着心意轻轻摆动,不再像最初那样总缠在一起。前爪踏在雪地上的力道也拿捏得刚好,既不会陷进软雪,又能借着反作用力轻快跃起——方才那阵“簌簌”声早没了踪影,倒让他把这具身体的灵敏度摸得七七八八。
忽然,腹间传来一阵“咕噜”声,又轻又急,像有只小兽在里头撞。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肚子,冰蓝色的眼瞳里浮起茫然,随即被一股本能的渴望取代——是饿了。
目光扫过月灵草丛,瞥见一抹灰影正蜷在草叶下啃食根茎。是只雪兔,毛是灰扑扑的,跟雪地融成一片,若不是那对竖起来的长耳动了动,几乎瞧不出来。他下意识弓起脊背,九条尾巴绷得笔直,尾尖的金色光痕在雪上划出道道残影——这动作做得极顺,像是身体里藏着的记忆忽然醒了。
后爪猛地蹬地,身体像团白箭射出去。雪兔惊得蹦起,却没她快——他借着奔跑的势头甩动尾巴,尾尖扫过的地方突然泛起银色光雾,雪兔像是撞进了无形的墙,动作顿了半秒。就这半秒,她已经扑上前,前爪轻轻按住雪兔的脊背,没用力,却让对方动弹不得——爪尖的金色光粒沾在雪兔身上,竟让它没了挣扎的力气,倒像是被温柔地“定”住了。
叼着雪兔回到泉边时,他忽然皱起鼻子(尽管现在是狐鼻)。雪兔温热的身体抵着獠牙,生肉的腥气顺着鼻腔钻进来,胃里竟泛起一阵抵触——这感觉熟悉得很,像是过去的“自己”从没吃过生肉。
她把雪兔放在岩石上,盯着那团灰毛犯愁。视线扫过月灵草,忽然瞧见草叶边缘泛着的银辉——方才尾巴扫过草叶时,草尖似乎闪过一丝火星?他试着抬起前爪,让爪尖的金色光粒蹭上月灵草的叶片。
“滋啦——”
叶片竟真的燃起来,蓝幽幽的火苗窜得老高,吓得他猛地后退,尾巴一甩,反倒把旁边的雪扫了过去。火苗遇雪“噗”地灭了,只留下一缕青烟和半焦的草叶,雪兔的毛被燎得卷了几撮,黑乎乎的像团炭。
她盯着那堆“成果”,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,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的低响。肚子又“咕噜”叫了一声,像是在催。
这次她学乖了,只摘下一片月灵草的嫩叶,用爪尖捏着(姿势笨拙得像刚学握笔的孩子),凑到雪兔旁。试着让金色光粒慢慢渗进草叶,没敢用太大力——果然,草叶只冒出小小的火星,橘红色的,像颗跳动的小太阳。
她屏住呼吸,用尾巴小心地拢着火星,一点点往雪兔身上靠。火苗舔上兔毛时,他吓得爪子一松,草叶掉在雪兔腿上,火“腾”地大了点,把兔腿烧得焦黑。他赶紧用爪子扒拉雪,把火压下去,再看雪兔,半边身子焦黑,半边还带着血丝,瞧着实在狼狈。
折腾了两回,总算有块肉没焦透。她用爪子撕下一小块,犹豫了半天,还是放进嘴里。
没什么咸味,只有点炭火的焦味,肉纤维又粗又干,跟记忆里“熟肉”的香嫩完全不同。但牙齿嚼动时,腹间的空落感确实减轻了些,像是有股暖意在慢慢散开。
她蹲坐在雪地上,尾巴圈住身体,一口口嚼着那块不算成功的烤肉。雪粒落在他的白毛上,很快化成水珠,顺着脸颊滑下来,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因为这奇怪味道皱起的眉头。
“呜……”她低低叫了一声,像是在跟自己说,“能吃就行。”
至少,比生肉那股腥气好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