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那年夏天,我们与面码的约定》

六年级作文 作者:满小馒

蝉鸣聒噪的夏日午后,六岁的我总爱蹲在老樟树下看蚂蚁搬家。那时面码总穿着白色连衣裙,裙摆沾着草汁的绿痕,像株被雨水打湿的铃兰。“仁太,我们去秘密基地吧。”她的声音混着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,成了我童年最清晰的背景音。

那间废弃的木屋藏在竹林深处,木墙上刻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名字:仁太、面码、雪集、鹤子、波波。我们曾在这里折千纸鹤,约定要永远做超和平Busters的成员。直到那个暴雨天,面码为了追上赌气跑开的我,失足跌进了湍急的河川。她伸出的手在水面上挣扎了两下,像只断了线的白蝴蝶,最终被浑浊的浪涛吞没。

此后的五年,秘密基地的木门上积了厚厚的灰。雪集成了西装革履的优等生,鹤子的笔记本里写满晦涩的公式,波波背着吉他浪迹天涯,而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成了母亲口中“沉迷游戏的废物”。我们默契地避开所有关于面码的话题,仿佛只要不提,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就从未存在过。

直到那个夏天,面码突然出现在我面前。她还是当年的模样,裙摆上的草汁痕迹清晰如新,只是身体变得透明,只有我能看见她。“仁太,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吧。”她歪着头笑,眼里盛着夏日的阳光,“我想让大家再为我放一次烟花。”

起初我以为是幻觉,直到雪集的西装口袋里掉出面码的发带,鹤子的课本里夹着我们当年交换的明信片,波波在深夜的街头对着空气喊出“面码对不起”。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记忆突然破土而出,带着潮湿的水汽和青草的气息,将我们重新拉回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。

我们在秘密基地重新聚首,争吵、哭泣、互相指责。雪集终于脱下伪装的面具,承认自己多年来穿着女装模仿面码的荒唐;鹤子撕碎写满公式的笔记本,露出里面画满的、笨拙的面码肖像;波波讲述着流浪途中,每到一条河边就会忍不住驻足的恐慌。原来我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,笨拙地纪念着那个消失的女孩。

烟花升空的夜晚,面码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。她笑着对我们挥手,像一片真正的雪花融入夏夜的风里。“大家要好好活下去啊。”这一次,我们没有哭。雪集开始尝试真诚地笑,鹤子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诗句,波波在秘密基地旁种满了铃兰,而我重新走进了学校的大门。

如今老樟树依然枝繁叶茂,秘密基地的木墙上,五个名字被风雨磨得模糊。但每当夏日的风吹过竹林,我总会听见面码的声音,像那年她站在阳光下说的:“超和平Busters,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哦。”

有些告别不是终点,而是以另一种方式留在生命里。就像未闻其名的花朵,纵然不知盛放的模样,也会在每个夏天,悄悄铺满回忆的小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