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件浅蓝色针织开衫成了林薇最近最常穿的衣服。它不仅合身舒适，更带着一种被接纳的温暖。周末去陈曦家吃饭的日子越来越近，实验室里的气氛也越发微妙。

陈曦依然会因为实验不顺而暴躁，但他的怒火来得快去得更快，而且总会以各种笨拙的方式弥补。一天下午，他因为一组数据不理想而摔了记录本（依然没摔坏），但五分钟后就"顺手"把林薇最喜欢的那家奶茶放在她桌上，语气硬邦邦地："买一送一！不喝就扔了！"

林薇咬着吸管，甜暖的奶茶滑入喉咙，心里比奶茶更甜。她的黑色笔记本上又多了一条记录： 「12月15日，晴。他摔了本子，但给我买了奶茶（三分糖，加珍珠，正是我喜欢的口味）。下午偷偷帮我校准了仪器，假装不是我做的。」

傍晚，实验室又只剩他们两人。陈曦在整理数据，林薇在写实验报告。夕阳透过窗户，为一切镀上金边。

"喂，"陈曦突然开口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，"周末...我爸妈其实人很好，你不用紧张。"

林薇抬起头，看着他通红的耳朵，心里暖暖的："我不紧张。"

"我妈可能会问很多问题，"陈曦的声音越来越小，"她一直以为我这辈子只会跟试管结婚..."

林薇忍不住笑出声："那你怎么说的？"

陈曦终于转过头，推了推眼镜，表情认真："我说我找到了一个既能理解我的工作，又能理解我的人。"

空气突然安静下来，只有恒温箱的低鸣声。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，某种甜蜜的张力在蔓延。

陈曦站起身，慢慢走到林薇面前。他的影子笼罩着她，粉色头发在夕阳下像一团温暖的火焰。

"林薇，"他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，"我可以吻你吗？"

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，但每次都能让林薇心跳加速。她轻轻点头，闭上眼睛。

这个吻开始时很轻柔，如同蝴蝶振翅。陈曦的手小心地捧住她的脸，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。他的嘴唇带着奶茶的甜香，柔软而温暖。

当林薇回应这个吻时，一切变得热烈起来。陈曦加深了这个吻，手臂环住她的腰，将她拉近。实验室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。

许久，他们才缓缓分开，额头相抵，呼吸交织。

"你的耳鸣..."林薇轻声问，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卫衣的带子。

"还是听不见，"陈曦老实回答，声音里带着笑意，"只能听见我的心跳，和你的一样快。"

他再次吻上她的唇，这次更加深入而缠绵。林薇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臂，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。她的手环住他的脖子，指尖陷入他柔软的发丝。

这个吻持续了很久，直到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，实验室陷入昏暗之中。

"周末我去接你，"陈曦抵着她的额头，声音低沉，"早上九点，可以吗？"

"好。"林薇轻声应道，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。

周末早晨，林薇提前半小时就准备好了。当她看到陈曦时，忍不住笑了出来——他穿着一身熨烫整齐的衬衫和西裤，粉色头发仔细梳理过，甚至还喷了点淡淡的古龙水。

"你很帅。"林薇轻声说。

陈曦的耳朵立刻红了，他推了推眼镜，语气僵硬："快点！要迟到了！"但伸过来的手却温柔而坚定。

陈曦家住在大学家属区的一栋老房子里，门口种着几株冬青。门打开的瞬间，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。

"来了？"陈母系着围裙开门，笑容温和。她与陈曦有着相似的眼部轮廓，但气质更加柔和。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眼中的笑意更深了。

陈教授从书房探出头来，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，眼镜滑到鼻梁上："啊，来了就好。林同学是吧？欢迎欢迎。"

午餐丰盛而温馨。陈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，不停地给林薇夹菜："小曦说你喜欢吃糖醋排骨，尝尝看合不合口味。"

陈曦在一旁坐立不安，耳朵通红："妈！别这样！"

但林薇心里暖暖的："很好吃，阿姨的手艺真好。"

午餐后，陈教授叫陈曦去书房看一篇论文。陈母则拉着林薇到客厅喝茶。

"小曦小时候，"陈母突然开口，语气平静，"曾经因为一次实验事故，听力受损。"

林薇握杯子的手一顿。原来如此，所以他才会耳鸣，才会不自觉地提高音量。

"他那时候才十二岁，偷偷溜进实验室，想重复他爸爸的一个合成实验。"陈母的目光飘向远处，"容器破裂，化学品溅出，他右耳鼓膜受损，虽然经过手术恢复了大部分听力，但留下了耳鸣的后遗症。"

林薇的心揪紧了。她终于明白陈曦为什么总是戴着耳机，为什么在安静的环境下会觉得"吵"。

"那之后，他变得...更加急躁，更加不容易表达自己。"陈母轻轻叹气，"他害怕别人觉得他'有缺陷'，所以总是先发制人，用愤怒和急躁来保护自己。"

林薇想起陈曦吼叫时的样子，那背后原来藏着这样一个故事。

"但他对你很不一样。"陈母突然转向林薇，目光敏锐而温和，"他会在家里提到你，说你的实验做得多么精准，说你的思维多么清晰。他甚至问他爸爸，哪种晶型的硝酸铜结晶最漂亮。"

林薇的脸一下子红了。

"那个结晶，"陈母轻声说，"是他花了整整一周时间，反复调整饱和溶液温度和纯度，才得到的完美八面体晶型。他爸爸说，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硝酸铜结晶。"

林薇说不出话来，只觉得眼眶发热。

这时，书房门打开，陈曦冲了出来，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："妈！林薇！爸同意让我们用学院的X射线衍射仪了！"

他的快乐如此纯粹，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。林薇望着他，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被这个暴躁又笨拙的男孩吸引。

第17章 夜晚的甜蜜

从陈曦家出来时，天色已晚。陈母坚持让陈曦送林薇回宿舍，还塞给他们一盒刚烤好的饼干。

"你妈妈人真好。"林薇轻声说，手指与陈曦的交缠。

陈曦的耳朵又红了："她太唠叨了。"

"我喜欢她说的故事，"林薇停下脚步，转身面对他，"关于你小时候的事。"

陈曦愣了一下，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："她都告诉你了？"

林薇点头，轻轻抚摸他的耳朵："这没什么，陈曦。它让你成为你。"

陈曦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。他突然将她拉进怀里，紧紧抱住："谢谢你。"

回到宿舍楼下，两人依依不舍。

"明天实验室见。"陈曦轻声说，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心。

"嗯。"林薇点头，却不愿放开手。

最终，陈曦深吸一口气，快速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："晚安，林博士。"

林薇看着他几乎同手同脚离开的背影，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那天晚上，林薇躺在床上，回想着这一天的点点滴滴。手机突然震动，是陈曦的消息： 「睡了吗？」 「还没。」她回复。 「在想你。」消息很快回复过来。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：「我也是。」 「明天见。记得戴手套，要降温了。」 后面跟着那个愤怒的兔子表情。

林薇抱着手机，嘴角带着笑意进入梦乡。而男生宿舍里，陈曦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，被室友调侃也毫不在意。

无声的轰鸣，终于变成了彼此都能听见的甜蜜共振。而这一切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