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宅的窗台下，那台蝴蝶牌缝纫机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。黑色的机身上落了一层薄灰，金色的"蝴蝶"商标却依然明亮，像一只随时会振翅飞走的真蝴蝶。

这是母亲的嫁妆。记得小时候，我最爱看她踩缝纫机的样子。她的脚有节奏地踏着踏板，右手轻轻推着布料，针头就"哒哒哒"地跳起舞来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缝纫机上，金属部件反射出细碎的光斑，在我眼里比电视里的动画片还要神奇。

缝纫机抽屉里藏着许多碎布头。母亲总说"留着有用"，果然每次我的衣服破了，她都能从里面找出颜色相近的布来补。补丁的形状各异，有时是朵小花，有时是颗星星，让同学们都羡慕不已。最让我得意的是那条膝盖上缝着小汽车的裤子，母亲熬了整整一夜才完成。

去年搬家时，我在缝纫机底座下发现一个铁盒。里面整整齐齐地收着我从小到大衣服上掉下来的纽扣，每颗都用纸包着，上面写着日期。最底下压着一张发黄的照片，年轻的母亲站在缝纫机前，手里拿着她给我做的第一件小裙子，笑容比身后的阳光还要灿烂。

现在，这台缝纫机放在我的新家里。虽然已经不会使用，但我每周都会仔细擦拭。偶尔夜深人静时，我会轻轻抚摸冰凉的机身，仿佛又听见那熟悉的"哒哒"声，看见母亲低头缝补时垂落的发丝，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棕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