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晨光里的集合

清晨六点半的教学楼像座巨大的蜂巢。我抱着一摞作业本穿过走廊，听见各班传来此起彼伏的早读声。三楼最东头的教室总飘出英语课文，靠窗的男生总把单词表贴在玻璃上，哈气写着"abandon"又擦掉。

数学课代表的眼镜总滑到鼻尖，他收作业时会特意把我的练习册放在最上面。有次我发现错题旁多了行铅笔字："辅助线要画虚线哦"，末尾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。粉笔灰在阳光里跳舞，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数字每天都在变小。

二、操场边的不等式

体育课自由活动时，单杠下总围着看男生投篮的女生。体育委员的白球鞋永远一尘不染，他投篮时会习惯性摸一下耳垂。我数过他连续投中七个三分球，那天的风把女生们的碎发吹得很乱，却没人舍得移开视线。

运动会四百米决赛前，班长往我手里塞了颗薄荷糖："呼吸要像齿轮卡进卡槽。"发令枪响时，我看见跑道边所有的加油声都变成了慢镜头。冲过终点线的瞬间，有人撞进我怀里，校服上沾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。

三、晚自习的定义域

停电的夜晚最难忘。课代表们举着手电筒当路灯，我们在走廊上玩成语接龙。后排男生突然唱起《同桌的你》，跑调的歌声惊飞了香樟树上的夜鸟。教导主任举着手电筒来巡查，却在门口停下脚步，跟着哼起了副歌。

我在笔记本里夹着很多东西：物理老师掉落的粉笔头、运动会的号码布、还有片被数学公式压平的银杏叶。前桌女生总在历史课上画漫画，她的秘密基地是图书馆三楼的角落，那里藏着我们没看完的《小王子》。

四、未标注的坐标轴

最后一次班会课，班主任给每个人发了张坐标纸。"把你们的梦想标在上面。"她笑着说。有人画了火箭，有人画了听诊器，我在（18，∞）的位置画了支钢笔。窗外的玉兰花落了满地，像谁不小心打翻了牛奶盒。

收拾书包那天，我发现桌肚里有封信。没有署名，只画着个坐标系，原点写着"遇见"，X轴标着"时间"，Y轴标着"成长"，而整个第一象限都画满了星星。走廊里传来新班级的喧闹声，阳光穿过玻璃窗，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，像条通往未来的路。

青春就是道没有标准答案的解答题，我们手握晨光当笔，以操场为纸，在岁月的坐标系里，画下属于自己的抛物线。那些解不出的困惑、没说出口的心事、藏在草稿纸背面的诗，终将在某个蝉鸣的午后，成为回忆里最明亮的注脚。